Nya三木登

想写啥写啥的杂食动物

发卡(宗兔)

半边头发被邻座同学撩起时,仁兔下意识猛地向后靠躲开。

 

“抱歉,觉得仁兔君记笔记的时候好像会被这半边头发遮挡,不自觉就......”邻座同学似乎被他稍显敏感的举动吓到,满脸歉意地解释着。

 

后者眨眨眼,意识到自己的条件反射略失得体后赶忙也摆摆手露出个笑说:“以前有个人总喜欢拿我头发恶作剧,所以吓到了,抱歉。”

 

虽然事实并非完全如此,倒也算不上骗人。

 

他在心中轻声补充道。

 

以前还和斋宫一起活动的时候,那人也总会在自己低头看乐谱或是写东西的时候将自己耳侧的头发撩起,从口袋里掏出发夹或者发圈将它们固定。“呜喵——”起初自己总会被他吓出奇怪的叫声,斋宫也总会因此皱起眉头说发出这种声音属实不雅,但同样也总会在最后以“能够看到他人看不到的仁兔我是何等幸福”作为结尾。

 

“老师又做了新样式?我可不是你的人偶。”在最初自己曾笑着埋怨过,斋宫却是坚定地强调“仁兔是我最完美的人偶收藏品”,那个时候大概无论是自己或者斋宫都不曾想过最后他们真的变成了人偶师与提线人偶这样最亲密,也最可悲的关系。

 

他们契合,无法离开彼此。

 

他们同样狭窄,将彼此束缚。

 

所以仁兔亲手割断了吊线,将头发一寸寸剪断,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

 

“即使痛苦,也要露出笑着的样子”,他那么决定了的。只是当剪刀再一次绞住另一侧长长的鬓发时,仁兔忽然看不太清镜子中自己的模样,只觉得滚烫的液体涌出眼眶在脸上源源不断地流淌。自己怎么舍得绞断那个人喜欢的长发,怎么舍得将一切都彻底抛在身后呢?自己只是想看老师,想看美伽亲露出笑容而已。

 

涉亲说了,老师最喜欢自己的笑容了,那么让他重新像是人类一样学会牵动唇角,自己便要先学会微笑,学会幸福。即便自己从此再无法于他们之中拥有容身之地,那个笑容也再不会对自己展露,自己也绝对不能退缩。

 

“可我真的......”

 

剪刀在消失的言语末端轻轻放下。

 

后来第一次与斋宫见面的时候,仁兔多少是感知到对方因为自己剪了头发而感到不满和诧异的,但是他们没问,没解释,只是匆匆一瞥便擦肩而过。

 

他是否能读懂这发间的眷恋与爱意呢?

仁兔从未问过,时至今日也自然不会再问。指尖缠绕上仅剩一侧的鬓发,打了个圈,心湖也像是跟着悄悄搅动出一圈圈波纹。

 

虽然偶尔沉浸在伤感中并非坏事,也是作为人类的一种表现,但定不是在这样人声鼎沸,阳光明媚的午后。等独自一人,伴着月光和音乐的时候,再静静地让黑夜去吞噬这些情绪才更显优雅得体。

 

不自觉又沾染上斋宫总爱用的形容词。仁兔摇摇头,将思绪收回,与对方寒暄几句便背上包告别离开,一边拨通影片的电话询问他是否平安抵达大学门口,并在校门口的一团影子中成功捕捉到了一副随时会晕倒样子的影片。

 

“没事吧?”从包中掏出尚未开封的水递到对方面前,后者点点头接过大口大口灌下才露出一副活过来的样子。周遭传来的窃窃私语显然让本就怕生的影片不适,仁兔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扣在对方头上抓过他的手腕:“先去个安静的地方,美伽亲还没吃午饭对吧?”

 

说是恰巧,有或者说是习惯使然呢?他们踏进那家专卖水果为特色的餐饮店的时候,仁兔才猛然想起,这是自己以前和斋宫常来的店,有自己喜欢,对方却避之不及的火龙果套餐。虽说他们早已不似曾经那般,偶尔会像这样和影片约出来商讨些事,自己也会习惯性同过去一样喊对方“美伽亲”,但是仁兔和斋宫却只能将一切都停留在手机屏幕两端,倒不是说相看两厌,只不过是一切难以言喻的无从开口和固执罢了。

 

“老师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给他准备一份礼物。”点完餐影片说道,“但是老师喜欢的除了制作衣服之外似乎只有成鸣哥,按我的水平作出来的衣服大概会被老师嫌弃,所以有人说做一本《仁兔成鸣写真集1st》送给老师的话......”

 

仁兔望着眼前略带犹豫的人只觉得脑袋嗡嗡地响,不由自主就想到Fine的某位成员大笑着忽然冒出来,向自己可爱的后辈提出非建设性的意见的场景。他是想拒绝的,但眼前的影片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向自己请求协助,倘若是当场拒绝又显得太过可怜。

 

“我知道了,但是美伽亲也要参与才行。”他一拍手笑道。

 

“欸?”显然对方一副始料未及的姿态,仁兔将端上桌的菜推到影片面前,“人类是要靠自己努力去传达情感的生物,对吧?”

 

对面的孩子显然是似懂非懂的,但是比起曾经藏在他们影子中的时候,现在的影片看起来更让他觉得欣喜。自然仁兔也愿意看着他一点点走向阳光,以人类的姿态。

 

“美伽亲,啊——”

 

用叉子叉起火龙果递到影片面前示意对方张口,对方则像是受惊的猫似的猛地往后一退,椅子发出响亮的“哐当”一声,仁兔心觉有趣掏出手机拍下一张。

 

斋宫虽然总是对这孩子严厉,乃至有些严苛。但是仁兔也清楚正因为喜爱,才会希望世间最美好的一切都能汇聚于其一身,像是这样颇带日常气息的照片他定会一边嘀咕着违背他的美学,一边小心翼翼地收进抽屉中,就一如过去偷偷帮这孩子缝制衣服。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知道?是因为什么呢......

 

“成鸣哥——这是什么啊,像是要发烂的心脏一样的东西。”

 

“火龙果,以前老师......斋宫也这么说过呢,对着火龙果大惊小怪的。”

 

仁兔想自己脸上大概露出了些许怀念的神色,影片眨眨眼没再接话闭着眼睛张口咬过火龙果,有样学样地叉起水果递到仁兔面前,后者凑上前,鬓发却总是不听话地晃来晃去要去粘连上水果的甜腻。三番四次后终于是失了耐心,从背包夹层中拿出一个发卡将鬓发固定,放下用于整理的手机时对上影片想问却又不敢问的表情。

 

摸了摸发夹,轻声道:“这是斋宫第一次给我做的发卡,没舍得扔就留着了。”

 

“很有老师的风格,也相当适合仁兔。”影片没有追问,却又像是什么都了然于心了一般,他总说自己的脑子大抵是在某个地方夭折了,但是偏偏关于这两个人的事情却无需通过大脑去梳理也能够明白,心脏也因此紧紧地揪住有些透不过气。

 

明明剪掉了头发,却又突兀地留下一半。

 

到底是想要同过去告别,还是只是想要同“仁兔成鸣”告别呢?

 

第一次见到剪了头发的仁兔的时候影片就忍不住想冲上去质问,将所有的一切都抛在身后的仁兔曾经到底有没有过一丝一毫对于自己,对于斋宫,对于这个组合的留恋。当然,时至今日自己或多或少明白对方的用意,有时依旧会觉得恼火,有时也觉得“成鸣哥”依旧是他的“成鸣哥”。

 

像是这样与对方商量,一起吃饭,相互做些亲昵的举动,影片也不再觉得讨厌。

 

只是,他觉得。

 

这个人和老师一样,太过于热衷将一切都独自背负。

 

所以才沉默了爱意,扭曲了思念。

 

为什么不说呢?明明笑着说“我能证明自己得到幸福,所以你们也要幸福”的也是成鸣哥不是吗?现在摸着发卡浸泡在回忆中,满脸忧伤又是什么意思呢?

 

于是别扭地此后都又用姓氏称呼对方,直至在最后告别的时候又忍不住问:“仁兔,你有什么要交给老师的吗?老师收到你的礼物一定会很高兴吧。”

 

对方又摸了摸发卡,随后摇摇头:“不用了,现在匆匆准备也没什么意义。”

 

“真是的!反正我就是怎么说你们都不会懂的,把发卡给我!”近乎是气急败坏了地伸手问仁兔要了他别着的发卡,对方大概是被吓到怔怔地解下发卡犹豫再三递到自己手上。

 

也许是气血上头,当时并没有来得及做解释,也没有想太多,就这样将它与写真集一起寄到了地球的另一端。

 

因此仁兔在收到斋宫传来仅仅只有“不要还给我”以及自己那个旧发卡图片的讯息,以及收到显然是来自对方的包裹时,不由得满腹疑问,甚至连带着心脏不由得“砰砰”跳动起来。

 

打开后里面露出一个小小的盒子,而盒子中装着的是一枚小小的发卡。

 

仁兔看着上面的装饰忍不住就笑起来:大抵是影片将旧发卡作为礼物一同寄了过去,斋宫便不知是对自己戴着他曾经送给自己的旧发卡拍下的照片的不悦,还是只是纯粹地想要展示他更加精进的手艺,特意做了一个同过去样式一模一样,尺寸和配色却更适合现在自己的发卡。

 

说着不要还给他,却又将那个旧发卡留在身边,再将沾染着他气息,承载着他们过去与未来的发卡寄回自己身边。

 

你说多浪漫呢。

 

将爱意与眷恋漂洋过海。

 

即使再无他言,也便足以。

 

还要向美伽亲道歉和道谢才行。

 

仁兔将发卡别上鬓发这么想。

 

然后告诉他,成鸣哥最喜欢美伽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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